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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E. Fuller Torrey, MD

对于我们这些干了很多年精神科医生的人来说，最近公众针对抗精神病药维持治疗的关注着实有些出乎意料。比如，2013年12月9日的华盛顿邮报登载了这样一篇文章：“精神科医生：一些患者不吃抗精神病药更好”，措辞看上去像个新点子似的。事实上，Yogi Berra早就提出过这一观点，今天不过是往事重现。

近一个世纪以来，我们已经知道，部分精神分裂症患者可以完全从疾病中康复，不再需要后续治疗。早在1939年，爱丁堡大学的Harry Stalker博士针对3551名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转归进行了研究。结果显示，21%的患者实现了完全康复或社会康复，还有5%改善显著，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。

1978年，马里兰精神病研究中心的Joseph Stephens医生对25项针对精神分裂症转归的研究进行了总结，这些研究的随访期至少为10年。平均来看，29%的患者实现了完全缓解，但各项研究结果差异很大，与样本中是否纳入了大量具有急起症状或阴性症状的个体有关：前者预后较好，后者预后不佳。

初发精神病患者究竟应该治疗多长时间？Stalker和其他很多早期的精神科医生已经指出，一些患者可以在完全不用药物维持治疗的情况下完全康复，而抗精神病药则可以加速这一进程。对于这些患者而言，没有必要将其长期禁锢于抗精神病药物疗程中。但是，我们不能预测哪些初发患者将来可能复发，或不再复发，因此一般（不是全部）认为，患者应服药至症状缓解，然后缓慢减停。我将这一观点写进了《全身而退：精神分裂症家庭手册》（Surviving Schizophrenia: A Family Manual），该书于1983年出版。我是这样写的：“对于初发精神分裂症而言，患者康复数周后停药通常是安全的。”

眼下是一杯装了一半水的杯子，上述观点似乎看到了半满的一面，但意识到其半空的一面同样重要。Stalker医生于1939年开展的研究显示，在抗精神病药物被引进之前，67%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被评定为“未改善”，还有5%的患者死了。Stephens医生所开展的研究则显示，发病10年后平均有44%的患者“未改善”，即处于活动的慢性精神分裂症状态。这一数字同样与原始样本有关。

抗精神病药改善了大部分患者的生活质量，但非全部。大部分慢性精神分裂症患者均需要长期甚至终生服药。因此，在前文那本书中，我也提到：“对于慢性精神分裂症患者，我建议他们终生服药，就像很多糖尿病患者终生打胰岛素一样。”

然而，剂量至关重要。不同的个体在抗精神病药物代谢方面存在巨大差异，今天这一点似乎时常被忘记。比如，1982年的一项研究报告称，当一组精神分裂症患者服用氟奋乃静20mg时，其血药浓度可相差40倍之多。因此，对于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而言，即使可能达不到完全缓解，使用极低剂量的抗精神病药物已经足以控制症状，但另一些患者可能需要高得多的剂量才能达到类似效果。

因此，“一些患者不吃抗精神病药更好”，这个观点是正确的，而且已经正确了很多年。然而，近些年来，某些人将这一观点解读为“大部分患者不吃抗精神病药更好”，甚至还有人认为，抗精神病药物本身就导致了大量精神病性症状。

在过去的50年中，我们见证了一场实验，该实验针对的是未治疗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转归，且未经规划。自从上世纪60年代我们让患者从精神病院离开时算起，研究显示有近一半的重性精神障碍患者未接受治疗。根据美国国立精神卫生研究所（NIMH）的数据，美国有近260万处于活动期的精神分裂症患者，这意味着此时有近130万名患者并没有接受治疗。这一场规模浩大的实验确认了未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转归，实验结果在避难所里，在大街上，在公共图书馆和公交车站，在监狱里。很多受试者的生命终结在了这些地方。这一实验，说句好听的，并不成功。

一些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吃药也能过得很好，这是共识；其他很多患者最好长期吃药，这也是共识。正如Darold Treffert医生指出：

“在街上游逛，精神出了严重问题，状况不断恶化，靠蒸汽炉取暖，从垃圾桶里拣吃的，这不是什么‘自由’，这是遗弃；呆在监狱而不是医院，满脑子幻觉妄想，没有接受治疗，因为这是所有法律都允许的，这也不是什么‘民主’。”

信源：Better Off Without Antipsychotic Drugs?Psychiatric New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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